地點：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

　　采訪：陳子游 (《畫風》、《中國畫年鑒》副主編)

　　整理：陸虹(《畫風》、《藏畫導刊》執(zhí)行主編)

　　此文發(fā)表于《2007中國畫藝術年鑒》

　　主編：邵大箴 河北美術出版社 2009年1月出版

　　旅德期間個展

　　黃華三是現(xiàn)在中國的藝術院校教水墨的教授中很不同的一位，他所有的教學理念與他的經(jīng)歷有關，他曾經(jīng)有10年的中央美術學院學習經(jīng)歷， 10年的德國學習與創(chuàng)作的經(jīng)歷，以及近10年從教的經(jīng)歷。這一切使得他倡導一種以水墨為媒材，不懼舊的中國畫的教育方式。他不要求臨摹，突出個人風格，認為筆墨技術是在長期錘煉中逐漸形成的。為此，他的學生在今天畢業(yè)就失業(yè)的嚴酷就業(yè)大潮中，顯得很突出，不僅獲獎，辦畫展，還能一畢業(yè)就充分感受到職業(yè)藝術家的自在。而他自己在創(chuàng)作中所遵循的傳統(tǒng)意識依然很強烈，他內(nèi)心所向往的，是他的學生要在不斷的實踐中才能理解的那種文化的回歸與融合。

　　男人體

　　陳子游(以下簡稱“陳”)：黃老師，您之前的藝術歷程分別是由中央美院讀書和德國留學兩個藝術階段組成的，正因為這兩個完全不同的教育背景，會讓你有所選擇，有所感悟。同時，也看清中國藝術與西方藝術二者目標的差異和思維方法的不同，正因為你站在中國本土以外的視角來看當下中國畫的現(xiàn)狀，可能與身在其中的畫家不一樣，主要是對藝術的態(tài)度。當下也恰恰需要這樣的立場，需要這樣的角度。請問，你從德國回來后，可能會讓你感覺到一種不適應，沒有溝通和銜接，國內(nèi)的藝術現(xiàn)狀是否會與你回國前希望的不一樣?與你的期望值有多少差別?

　　黃華三(以下簡稱“黃”)：還真沒有什么期望，也沒想過?；貋頃兂蓚€什么樣子，覺得無論變成什么狀態(tài)，都是正常的。也沒有想把自己定位在哪個圈，畫成哪樣的畫，都沒想過。因為喜歡教師這個職業(yè)，正好有個機會，就回來了，特別簡單。

　　陳：我們想知道，你在德國學習和工作了10年，德國的藝術學院和歐洲其他地區(qū)的藝術環(huán)境及人文資源，在你看來，跟我們中國今天的文化生態(tài)有多大的差異?

　　黃：確實很不一樣。這些年，我們來來回回很多次，感受到兩種文化各自的優(yōu)勢和差異。比如說，剛才你講的藝術態(tài)度，人的心態(tài)吧。比較而言，會發(fā)現(xiàn)今天國內(nèi)的人，無論是生活還是藝術，都比較復雜、比較瑣碎、比較物質(zhì)，注重實際的東西多，對眼前利益看得很重，和國外(歐洲)那些真正熱愛藝術的人相比，有很大的差別。那些不管東方、西方熱愛藝術的人們來到德國，即使知道畢業(yè)也會失業(yè)，仍然克服很大的困難，更多的也是物質(zhì)困難來學習，都很虔誠地對待生活對待藝術，都很平和，因為有一種信念在。

　　陳：這是最關健的。

　　黃：而國內(nèi)學繪畫的孩子們，有時真是要服從家長的選擇。并不是由衷地熱愛藝術。在今天的教學和創(chuàng)作中，當我們在欣賞、評判那些己有名望的畫家的作品時，看到他們當中大多數(shù)的技法、構(gòu)圖、意境和我們(離開國內(nèi)10年)走之前沒很大的變化，甚至，會感受到他們中很多人學西方藝術家的作品，學得很像，很多人的圖式上都有西方大師的影子。

　　旅德期間藝術實踐003

　　旅德期間藝術實踐002

　　陳：這不奇怪，有人把這種手法稱之為融合。

　　黃：可能說借鑒準確一些。我們許多走在水墨前沿的畫家(主張試驗水墨的畫家)，畫出來的作品，都是學西方20世紀60、70年代的觀念和圖式，在繪畫的美學進程中，顯得太老套了。而另一方面，很多中國畫的展覽，又跟十多年前差不多，模式化的東西太多。藝術氛圍給我們的感覺，沒啥激動人心的，比較失望。但是，讓我自己拿出激動人心的作品也不是那么容易。

　　陳：有時，對某種事物的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黃：這些年，我也確實有著很獨特的個人體驗，出國之前，我在中央美術學院寫實水墨人物畫室，主要承襲了以徐悲鴻、蔣兆和等先生的藝術思想，尊重對象，講究塑造能力，畫得特別寫實，看重對象的形質(zhì)重于筆墨或表現(xiàn)，把對象的現(xiàn)實放在第一位，刻劃對象的訓練，成了從附中到本科學習的唯一課題，而筆墨訓練或?qū)P墨的理解，完全承襲了一種套路，每個人畫出來的人物作品都差不多，同學們較勁看誰畫得更像模特。出國以后，差別很大，深深地感受到德國藝術教育不一樣。在國外第一次畫人體時，我和我的太太高毅看到班里的同學，似乎沒有人會畫畫似的，我想，我可是中國中央美術學院畢業(yè)的，畫給你們看看，趕緊表現(xiàn)了一下，以為可以獲得雷鳴般的掌聲支持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人理你，大家都按自己的感覺和思路畫，畫什么樣的都有。表現(xiàn)、抽象、極少主義等完全自主，很開放地讓同學們發(fā)揮，有日本、阿拉伯國家，也有歐洲和美洲國家的同學，這種氛圍本身就不會有限制，他們主張個性化。這個過程我們適應了許久，后來遇到了非常善于表達的PETER TUMA教授，帶我們看展覽、對話、思考，很長時間，我們才從抄襲對象(寫實畫法)過度到表現(xiàn)的畫法，一到畫表現(xiàn)又出現(xiàn)問題，畫得幾乎又跟對象毫無關系，因為腦子里并沒有理解，后來做了一批純抽象的作品，慢慢發(fā)覺這也不是很對，起碼和自己內(nèi)心的感受不太契合?？傊诘聡睦L畫經(jīng)歷確實是東尋西找，費勁摸索的階段。

　　陳：是一種洗腦的過程。其實，環(huán)境改變?nèi)?，改變觀念，改變態(tài)度!

　　黃：回國后，感覺特別強烈的一點，就是不管畫什么，除了自己的面貌以外，畫中的氣息、味道一定應該是我們中國的，要遠離“異國情調(diào)”;水墨畫創(chuàng)作從文脈的角度講需要跟我們的傳統(tǒng)對接上。當然傳統(tǒng)究竟是什么?怎樣理解傳統(tǒng)，怎樣傳承?是唐宋以前?還是之后的某種圖式等等，是摹仿還是開拓?我們還可以探討。

　　(未完待續(xù))

　　黃華三

　　1966年出生于四川成都。

　　1980-1984年 就讀于中央美術學院附中。

　　1984-1988年 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獲學士學位。

　　1988-1990年 中央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研究生，獲碩士學位。

　　1991-1995年 德國漢諾威FH學院造型藝術系研究生。

　　1995-2000年 自由藝術家，生活、工作于德國。

　　2001年至今任職中國人民大學藝術學院。

　　現(xiàn)為中國人民大學教授、藝術學院繪畫系主任。

　　中國畫學會理事。

　　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美術教育委員會委員。

　　參展：

　　曾在國內(nèi)外舉辦過30余次個人畫展，作品參加了深圳水墨雙年展 、靈感高原——中國美術作品展、天山南北——中國美術作品展、浩瀚草原——中國美術作品展、水墨中國——中國當代國畫精品展、中國美術世界行——中國當代美術精品展、 在時代現(xiàn)場——全國寫生作品展、七彩云南、多彩貴州——中國美術作品展等重要畫展。

　　出版：

　　《華三水墨世界》

　　《當代中國畫研究——黃華三》

　　《中國人物畫大家——黃華三》

　　《學院派精英——黃華三》

　　《中國近現(xiàn)代名家畫集——黃華三》

　　《水墨大觀——黃華三卷》

　　《黃華三水墨作品集》